如何免除扶養義務-律師教您儘速防範、安置費用發生後如何事後補救

文／黃雅婷 律師

近年來很常在新聞上看到，當年不負責任拋妻（夫）棄子、或失聯多年的老爸（媽），如今又老又病，突然冒出來要孩子養他？
讓人看了覺得…..怎麼好意思?怎麼有那個臉？？

在實務上，老人出來要成年子女給付扶養費，有些目的未必是真要孩子養。
有些老人其實是自知沒那個資格的。
而之所以會厚顏出來興訟要求扶養費，有可能是因為老人的低收補助申請不到，
理由則是因有成年子女要列計的緣故。

所以提出一個扶養費的請求，實則是要求敗，後續再拿敗裁去申請低收入補助。
不管是老人方、或是成年子女方，我都代理過。

印象最深刻的是，有位張先生…
（以下為保障客戶隱私，所有姓、名均經特別處理，情節也非與事實完全相同）
張先生他出生後就被抱養，登記為收養，但自收養後，都是阿公阿嬤在養，從有兒時記憶以來，張先生沒有看過他的養父母，對養父母的身形、長相，張先生完全沒有印象。

張先生成年後，也順利成家立業，有了自己的家庭，老婆、小孩，生活圓滿。
沒想到有一天，會「天上掉下來一筆債務」。
為什麼這麼說呢？
某日，社會局寄給他一張通知（精確說是一張「行政處分」），
這張通知上面寫著，他的爸爸（也就是養父）因已無生活自理能力，目前被安置中，從X年X月X日開始就被安置了，迄今已經安置了X年，安置費用已一百餘萬元！要求他儘速繳清。

………世界上居然有這麼扯的事，這個人跟我沒有血緣關係，倒楣被他收養，收養後如果有好好照顧我就算了，我根本連他長怎樣都不知道，居然這筆帳要我來擔？！
張先生當然非常不平衡，
無論如何，張先生必須趕快動作。

→事由可以參考 ＃民法1118條之1
免除扶養義務的聲請，要向受扶養權利人（老人）居住地的法院聲請，既然是向法院提出的聲請，就不要期待法院能多迅速給你一個裁定，

因家事事件法規定要先經過調解（強制調解），光這一階段，原則上大概要先進行四個月，調解不成，才會由法官開庭進行調查。
就我的經驗，最快最快的，從聲請到裁定，大概花了五個月的時間（這算是運氣很好，不算常態）。

講白了，這些都是不能維持生活的老人，你不養就是國家得養，所以事實是怎麼樣？可不能隨便慷國家之慨，丟給國家養，也不是兩方說好就好的。
所以法院理應進行調查。
而調查程序，通常就是問證人。
這個老人（父）沒養你，那你是怎麼長大的？

這時候往往會碰上一個不是很愉快的場面，就是實際照顧者（母）要出來作證。
法院不會因為你們覺得尷尬，就貼心的安排隔離訊問，沒這種事，
這時「曾經」的「一家人」就得在法庭上再碰面。
但這也沒辦法，要解決事情總要付出一點代價。

要提醒一下，若有這種情況（父母在孩子未成年前，未盡扶養義務），就盡快提出聲請，因為即便法院後來裁准「免除扶養義務」，
但免除的效果，也是從法院裁定確定後，才向後生效；在此之前所發生的費用，原則上仍要負擔。

講具體一點，如果像張先生的養父已經被安置多時，安置費以每個月二萬元左右的金額累積，收到社會局催繳費用的處分後，才向法院提出免除扶養義務的聲請，但法院受理後可能拖個半年、一年才下裁定。那麼，這一年的安置費用，張先生還是得負擔….。
（萬一個案碰到對方又抗告要進行二審，那麼，確定的時間就更遙遙無期了）。

另外，有些法官在要件審核上，頗為嚴謹，
所謂免除扶養義務，是指子女有這個「養的義務」。
各位或許覺得奇怪，成年子女扶養父母，不是本應如此嗎？？

實則並非如此，有時候爸爸媽媽日子比你好太多了，還金援子女呢！
根本不用子女扶養。
如果是這種情況，子女對父母的扶養義務就還沒有發生。
必須父母有這個需求，才會產生「受扶養的權利」，子女的「扶養義務」才會相對應發生。
義務發生了，才有所謂免除的的問題。
＃關於受扶養權利何時發生
＃可參考民法1117條：
受扶養權利者，以不能維持生活而無謀生能力者為限。前項無謀生能力之限制，於直系血親尊親屬，不適用之。
父母這個受扶養權利，雖然不用受限於無謀生能力，但仍要有不能維持生活的狀況才可以。
所以當子女要向法院聲請免除對父母的扶養義務時，
法院開庭第一句話問「扶養義務發生了嗎？」
素人可能三條線？？聽不懂，法官大人哩ㄟ供啥毀？？？
其實，這句話的白話意思，就是在問：「你爸或你媽日子過不下去了嗎？」
這樣而已啦～
因此，一旦掌握了可以回答這個問題的可能機會，就趕快聲請吧…。

張先生的狀況，法院後來有裁定免除他對他養父的扶養義務。
但我們剛才說了，這個裁定的效果是向後生效，所以已經發生的安置費，也就是天上掉下來的那一百多萬安置費用，張先生還是必須負擔。
是不是非常扯!!非常衰!!
至於行政訴訟的部分，也採最高法院這個免除義務的裁定「向後生效」的見解，所以不會撤銷這個（命繳費）的行政處分。
張先生真的非常苦命，莫名其妙背了這一百多萬的債務。

主管機關依據 老人福利法第41條第3項，就安置費用通知子女返還，由於這安置費用也是人民納稅錢墊付，主管機關不可能隨便慷人之慨說不用還。而且若機關自行認定減免子女返還這筆安置費用的義務，也怕有圖利之嫌。因此多要扶養義務人（子女）拿到法院裁定的「減輕或免除扶養義務」文件，主管機關再依據裁定認定減免。於是法院就被這類案件淹沒了。

後來，109年5月27日修正 老人福利法第41條第4項，立法理由就講到，扶養義務人反映政府追償法院裁定前之安置費用不合情理，且耗費大量訴訟成本，所以扶養義務人如果經法院裁判減輕或免除扶養義務的，主管機關減免範圍，得不限於法院裁判後之費用。
由於這個修法，讓這些承受天上掉下來債務的子女，有了重生的機會，主管機關也有較大的權限做裁量。
結論上，雖法院「減輕或免除扶養義務」裁定的效力，依照實務見解仍是 向後生效。
但因老人福利法第41條第4項於109年進行修正，若個案當事人是在累積一定金額的安置費用後，才取得法院減免義務的裁定，或是已循行政訴訟進行撤銷訴訟敗訴確定等情況，
此些扶養義務人（子女）仍可再次向主管機關提出 義務人無力或未能負擔安置費用聲明書 （各地方主管幾關或有不同聲明書格式），
由主管機關依同法第41條第5項進行審查重為處分，
仍有獲得減輕甚至免除安置費用的機會喔！

本案例中張先生，就是在數年後因此修法，重新提出聲明，獲得 安置費用全額免除返還 的處分！